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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章 謀定後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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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等等”司馬仁挑眉看她:“你之前說他利用剪紙代替他的影子,但人偶是死的,護衛如何能看到活動的影子?”

“原理十分簡單。”沈向晚笑了笑:“小眉,再把我讓你準備的東西拿出來。”

“這是什麽?”蕭逆風拿過小眉手中形狀奇怪的竹筒,卻是眸光灼灼的看著沈向晚。

沈向晚淺淺一笑道:“我想大家都看過皮影戲,其實這個竹筒的作用就相當於提線木偶後的活人,不過他是用兩盆水代替人手,當竹筒一邊的水流向另一邊時,牽線的剪紙人偶便會動一動。”

眾人十分驚奇地點了點頭,沈向晚接著又道:“衛旭其實一直在暗中觀察著應無言,才能在太子殿下剛離開不久,就恰巧現身進去勸慰,當然他勸慰是假,直接進去給了應無言一劍是真。”

“不可能!”蕭逆風眼中有什麽東西在默然流轉,盯著沈向晚大聲反駁:“若衛旭一進去就殺了應無言,之後護衛聽到他們的談話聲又如何解釋?還有這與仵作驗屍得出的死亡時間也不吻合。”

沈向晚神情漸冷,看蕭逆風的眼神也有些冷煞深深的味道,她看了眾人一眼,才漠然道:“蕭捕頭想知道為何能聽到他們談話,不妨先傳衛池上來問一問。”

很快,衛旭的家仆衛池帶到了眾人面前,沈向晚淡淡問道:“衛池,我問你,你家將軍小時候是不是曾跟一個異人習過口技?”

衛池看了看面容沈靜目光冷寂的衛旭,神情滿是崇拜與驕傲答道:“確有此事,將軍還曾利用此技能在一次戰爭中潛入敵方營帳順利刺探軍情,使那次戰役大獲全勝。”

沈向晚微笑著點點頭:“好,你可以下去了。”

應無痕的面色這下陰沈得幾乎要滴出水來了,他從來不知道衛旭竟然會口技,他這樣想著,不由得擡眸看著沈向晚,她又是如何知道這件事的?還通過衛旭家奴的口證實衛旭曾利用此技贏了一場戰役,就算衛旭想否認也不能。

“既然是這樣,”司馬仁淡淡看了眼衛旭,眉宇浮一絲困惑道:“應無言的死亡時間豈非前後矛盾,莫非……?”他說著,淡淡懷疑的眼神滑過沈向晚轉而停在仵作面上。

蕭逆風沈聲道:“這位老仵作驗屍幾十年從未出過差錯,斷不可能弄錯應無言死亡時間的,按照上述的推斷,這兩者時間相差可不止一兩個時辰!”

沈向晚清幽目光望進他墨玉眸子裏,像一把磨亮的刀,幾乎立刻令他眼底微微得意無遮無擋呈於她眼前,她靜靜垂下眉梢,唇角隱著一分譏諷,淡漠道:“小眉,去廚房讓小連將我讓她準備的東西拿上來。”

一會兒後,小連托著一塊肉來到了現場。

眾人不明所以,皆愕然盯著那塊肉,再轉頭望著神色自若淡然如水的沈向晚。

沈向晚看了眼托盤的肉塊,淡淡笑道:“仵作,不知你可曾將當日死者胸前大片衣襟濕透的細節記錄在案?”

仵作盯著托盤肉塊周圍的冰塊,眼睛慢慢浮出一絲詫異繼而漸漸露出激動的神情來,並不停喃喃道:“原來是這樣,原來是這樣。”

“仵作?”司馬仁盯著神色怪異的仵作,俊美臉龐籠著疑雲。

“多謝沈小姐提醒。”仵作先是恭恭敬敬朝沈向晚作揖道了謝,才誠惶誠恐對司馬仁道:“欽差大人,是卑職見識孤陋,故而誤斷了死者的遇害時辰。”

“這到底是怎麽回事?”應無痕壓著心底憤郁,冷然挑眉問仵作,但他上挑的眉梢裏卻含著比冰還冷的華光望著沈向晚。

沈向晚直直回望進他冰冷眼眸,笑意晏晏道:“大家覺得這盤子裏的肉塊與新鮮宰殺割下的肉塊有何不同?”

“沒什麽不同啊!”

“看起來這塊肉就是新鮮的。”

一眾人七嘴八舌,但意思基本是一致的。

沈向晚輕輕嘆了一聲,卻對著眾人緩緩搖了搖頭:“這塊肉是前天我讓丫環放在冰塊裏凍著的。”

“可是這肉跟死者的死亡時間有何關系?”知縣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,盯著肉塊顯然困惑之極。

司馬仁禁不住皺了皺眉,橫了一記白眼過去,心底暗罵了一句,真是頭豬,不,是比豬還蠢的蠢貨。

“我簡單來說吧。”沈向晚一雙水靈明眸悄然流轉,琉璃般閃亮光彩將她恬淡冷清氣質襯托得更為獨特,她將一眾人的表情盡收眼底:“衛旭在一劍令應無言殞命之後,便將預先準備好的冰塊放入應無言傷口附近衣襟內,他這麽做的目的,就是為了誤導仵作,令仵作將應無言的死亡時間往後推。”

“不知當時大家留意到沒有,我們到達現場時,死者胸前大片衣襟都是濕透的,但卻不是鮮血造成的,劍傷的創面不大,又是一劍致命,所以傷口流血並不很多,但傷口附近滲在濕透衣襟上的血跡顏色分明是較為淺淡的,正常情況下,血液濃度無論流到哪都是一樣的,這也間接說明當時死者的衣襟除了血液外還有大量水份。”

“就算這點說得通,那衛旭在殺人後又是如何離開現場再把門窗反鎖的?”蕭逆風目露狡黠,垂下的長睫又恰恰將他的眼神朦朧掩映,眾人只覺他墨玉眸子裏似閃動著點點星芒,亮目卻不真切。

沈向晚望著他俊雅的面容投下長長一瞥,似笑非笑的眼神裏含著令人看不清的情緒:“這就要問當時第一個發現應無言死亡的丫環張悅了,當然,不傳她也是可以的,我推測當時的情形應該是,房門其實並沒有從裏面鎖上,不過是她在驚呼之後護衛到來之前,做出門被反鎖推不開的暗示,又在護衛到來之時正好用身體將門撞開罷了。”

應無痕聞言擡眸冷冷盯著衛旭,溫悅聲音含恨道:“這麽說叫張悅那個丫環是衛旭殺害皇弟的幫兇了!”

“不”沈向晚搖了搖頭,看了看一直抿唇不發一語的衛旭,語帶冷諷道:“我猜衛旭曾經有恩於張悅,他讓張悅幫他一個小忙撒一次謊,張悅是不會拒絕的,她應該並不知道衛旭早籌謀要殺害應無言。”

應無痕聽完這話,望了望清冷如蓮的少女,眉宇處隱隱有些頹唐的煩燥。

司馬仁目光一轉,狀似有若無的幽深探過應無痕與衛旭臉上,漠然道:“不知衛旭為何要對五皇子下毒手?他們究竟有何恩怨,非要對方性命不可?”

沈向晚微微蹙起黛眉,眼睛微瞇了一下,盯著司馬仁的目光冷芒如刺,這人早已心知肚明,卻非要看見南齊的人難堪得完全沒臉面才高興,看來司馬仁也算不上什麽君子。

沈向晚靜靜看了看衛旭,露出耐人尋味的笑意淡淡道:“這個還是讓衛將軍自己來說比較好。”

衛旭在她堅利冷銳的眼神下,漠然揚起英挺眉梢,半晌冷冷道:“事到如今,我也沒什麽好抵賴的,不錯,是我在太子殿下走後不久進去殺死應無言,確如沈小姐所說,我一劍擊殺應無言後利用口技模仿出我和他在屋內談話的情形,細節上跟沈小姐推斷的幾乎沒有出入;應無言他就是個禽獸,不,他是個禽獸都不如的東西,月影是他的親妹妹,他怎麽能……他怎麽下得去手!”

衛旭這樣說著,雙目赤紅帶著點點淚意神情卻相當激憤,他深深呼吸了好幾下,才忍住心中濤天恨意怒火:“我與月影從小就認識,可以說是青梅竹馬,一年前我被派去邊境岑安,半年後我打了勝仗回來,想著回去之後便依之前與月影的約定,讓我父親向陛下提親,不料我還未進入京都,就聽聞月影要到天玥和親的消息,後來我們努力過……,但聖意難違,我只嘆自己和月影有緣無份,便要求作為和親的護送將領,最後送她一程,卻不料,就是在來天玥途中……”

沈向晚無言落下一聲無奈嘆息,世事多無常,人事盡變遷。

衛旭面色慘青中呼吸沈重,回憶中似在極力壓抑著什麽,半晌才聽他又漠然道:“近廣濟縣的時候,應無言發現了我和月影的秘密,那時我暗暗留意,才發覺他看月影的眼神十分異常,後來在驛館他被刺客所傷之後,因太子殿下嚴令禁止外出,像他這種風流浪蕩的人哪裏肯老實困在驛館,他竟然借我和月影的事要脅月影,要她、要她……,月影不從並將此事告訴了我,後來我一直暗中註意著他的動靜,月影出事那晚我就是上了他調虎離山的惡當,才令月影……”

衛旭低沈聲音裏悲慟含著哽咽,他舉起袖子擦了擦睫毛上的點點晶瑩,才又道:“後來,我第一個懷疑害月影的人就是他,只是苦無證據,之後,他曾到外面喝酒鬧事,我便命人暗中試探,果然讓我試出端倪來,證實猜測後,我一心要為月影報仇,便暗暗謀劃殺掉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,現在,我既已得償所願,當死亦無憾!”

說著,他目光平靜看著沈向晚:“謝謝你,沈小姐,是你令月影得以昭雪,讓她的靈魂得以安息。”

沈向晚望著他淒戚釋然的面容,心中驀地一沈,沖口叫道:“衛旭,不要!”

叫聲中衛旭露出平靜至極的笑容,幾乎是極細的響聲裏他緩緩合上眼睛倒了下去,他早含死志,誰又能在瞬間奪下他手中匕首救下他的命呢!

兩樁兇殺案竟是這樣的內幕以這樣的結局告終,消息傳回去,南齊很快撤了屯駐邊境的十萬大軍,和親的公主死了,這盟無論如何是結不成了,應無痕一行也就準備盡快運送幾人靈柩回南齊安葬。

司馬仁心情愉快的笑著,看著眼前清麗淡然從容的少女,輕快道:“沈小姐,你可是天玥國的大功臣,一場戰禍得以沙彌無形,全仗小姐觀察入微聰慧過人,這裏事已畢,你就隨我回上都接受父皇封賞吧?”

沈向晚淡淡一笑,看司馬仁的目光流麗閃動,司馬仁這是向她示好,要將此事據實以報為她爭功了,不過她還有未竟之事,暫時還得在廣濟待一段時間,想著便嫣然輕笑道:“不,殿下,現在我們還不能回上都。”

司馬仁看她認真的神情不似說笑,挑起劍眉困惑道:“為什麽?”

沈向晚微微一笑,眼神飄遠:“我要在這等一個人!”

------題外話------

仁:等誰?

晚:反正不是等你,哪涼快你哪待著去!

仁:∪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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